星期五, 5月 16, 2008

懷念

吳念真的戲裡說:「我覺得,阿嬤像一本書,隨便翻開,就是一個秘密,一個故事。」這段話精準得可怕,像是有人隨口說出了心中的密語一樣。

每一句話都有它的力量,越是認真、深層的話,力量越是強大,這段話在我心底磨得久了,讓我看清自己對於懷念的狂熱的不可思議。我漸漸地懷念起各式各樣的過去,尤其是常在清晨的咖啡中記憶翻盤,懷念的氣味四溢,像是乾冰那樣翻騰,特別是滾過一些醜惡的事物,我的胃攪得像是使勁擰出黑色的汁液。

有時,我懷念的距離甚至極短,比方說新訓的班長、憲訓的隊長都從模糊的輪廓中被懷念重新定義;時間本是要事物帶著朦朧、模糊,但懷念反其道而行,越久,只讓這些連貫的記憶被壓成一張影像,卻清楚得讓人覺得噁心,連姿態、聲音、習慣、髮型、手勢,我都像個變態一樣記得一清二楚。

人生的經歷本是一群材料,然而被懷念釀過以後,我已嘗不出那口味,蹲在那的一罈一罈,被紅布墊著瓶蓋放著,我瞥了一眼,心底清楚明白:即使只是單純的回憶,也是永遠也嘗不到相同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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