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當地人的威尼斯

Wade講起威尼斯總是不太推崇，說那是觀光客的城市，沒什麼真正的當地人，因為地價太高，船伕多半是住在別的城市；房子雖美，擁有者多半是世界各地的富豪，他們平常也不在這，只有偶而來渡個假。所以有人說，威尼斯白天和夜晚差異極大，那裡同時有繁華和破敗。

我和Jes住的地方不在威尼斯本島，是在旁邊的某個小港邊，早上很早就搭船（威尼斯公車？）到威尼斯本島，船道規畫整齊，沿岸美麗建築都盡收眼底，這也是看透威尼斯周圍豪宅的最佳時機。

下了船，我們走過嘆息橋，見識到一早沒人的聖馬可廣場，那只有鴿子幾隻、畫家一位，空空的聖馬可廣場很美，雖然廣得有點淒涼，但光是靠在旁邊的石柱就已經可以理解拿破崙為何說這是歐洲最美的沙龍，美的不是旁邊的總督府或是單純的雕飾，是廣場自身，雖然不像羅馬的聖約翰廣場那樣壯麗，但卻更適合在那找塊空地，坐在椅子上喝杯義式咖啡。

提起咖啡，義大利咖啡絕對是我這趟旅程喝過最棒的。雖然希臘咖啡更有特色，歐洲其他國家咖啡也非常香醇（真的，隨便喝都可以，不要找麥當勞就好），但義大利咖啡的苦澀感格外低，濃濃的香味可以一路帶在身上好幾個小時，不管在哪個城市，總要喝上幾杯。

南邊的小港很美，陽光灑在海上，像是閃著金沙；在人潮還未湧現前，威尼斯的窄巷也美，偶而看到曬衣繩橫過轉角，好像我走進了一個熱鬧的小社區，這時美是不精準的形容，因為每個巷口忽大或是岔口都帶來非常多驚奇，像是食物的味道，光是好吃是無法形容的；可惜的是北邊橋上的老市集，風景很美，但卻是最讓人失望的，粗製爛造的面具讓人心寒。大陸製的產品，果然也橫掃歐洲。

我在另一頭有看到非常精美的手工面具店，在門口駐足很久，老闆就站在身邊，不許旅客拍照。也許是看我們有興趣，反而熱情地邀我們參觀，感覺很自在也受到尊重，於是我們買了幾隻最小最便宜的，精緻的做工讓我覺得非常划算，是我在歐洲買到最棒的紀念品之一。老闆一直堅持他和橋上的店家不同，他手舞足蹈地說那邊做得不好，讓我想到老人的堅持，老闆半禿的歲月恐怕有一半是交給面具了，看到威尼斯賣大陸做的可笑面具，他想必非常在意。到了北邊的橋上市集，我更是了解老闆站在門口悍衛自己的作品的理由：那邊盡是抄襲了三分功力不到的粗貨。

威尼斯的廁所很貴，使用一次要一歐元，在市集都可以買一個面具了。在人最密集的聖馬可廣場，甚至咖啡廳非要你點主餐才能入座，想要花個幾歐上廁所都不行，死要錢的態度，和台灣一些爛店沒什麼兩樣。

我和Jes一路忍住尿意，和大家會合去搭gondole，一面走一面心有不干，對威尼斯的印象也變得極差。一路擠過觀光客，一度想要放棄gondole，離開這個喧鬧而失去氣質的城市，但好險，沒有錯過觀看這城市最美的角度。

gondole速度很慢，比在劍橋撐篙還慢上不少，但也因為這樣，我們得以悄悄地滑過大街小巷。原本雜亂無章的小巷，在水道上我們了解水都的真實意涵，指示著水道方向的箭頭讓我和Jes感到驚奇，房子開口向水更讓我們覺得不可思議。

路邊石牆石基長滿青苔，像是展示它的蒼老，也像在撫慰自己的年華。我們就一划一划地，走過橋走過街弄，目不轉睛地重新看過一次威尼斯，甚至不想讓觀景窗遮住眼睛，想親眼印證一次每一個瞬間，用原生的雙眼把一切記下。直到回到河口，還想說時間真短，看了錶才知道原來時間都被驚嘆給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