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1月 01, 2008

Waiting for Godot

他們是無辜的。沒錯,就是無辜。像孤雛淚裡的男孩一樣無辜,或者說像Les Miserable中的好市長那樣無辜。

他們共有一種特色,帶有某種限定性的原罪。必須強調的是這和基督教談的,全人類共同背負的原罪不同,這是有限定性的,甚至是多重的身份限定的,放在現代的觀點來看──無疑地──,它也可以說是一種歧視的原罪。他們本身並非有錯,卻堆了一整個夜的無奈,像是從去年的這時候就開始醞釀似的。罪讓什麼都看起來可疑,連和倒數計時有關的夜夜夜麻三都得列入審查。

在用完餐後的一個小時的廁所的打掃時間,那一雙雙凝視夜幕,像在尋找流星的眼裡,無奈漸漸填滿了等待、期待、興奮……或任何值得慶祝的情緒,像是等到了放風卻無可事事的新囚犯(老囚犯早已盤算好無趣的活來幹了),困住他們的、令他們心生沮喪的、使他們半夜起床夜舞的,在此刻,似乎不是牢籠,而是來自自我的存在,責無旁貸地,就是自己,自己讓這一切發生。

晚上就寢前的洗澡時間,有些人大聲交談著,有些人則透過電話和外界聯繫,其中幾個人則試圖透過討論自由時間的規畫來規避一陣陣自虛無襲來的空虛感。吱吱喳喳的吵雜聲,在無特定的、旁觀的、類客觀的(對於客觀這樣困難的詞我實在不敢擅用)角度來說,此時倒像一種世界倒數崩析,世人的荒謬與不安脹倒飽滿;或是更精準地,他們在用哲學角度的「文字」,足以進行心靈直接聯繫的聲音,進行一場接近宗教意義的大形祈禱。

直到一切靜默,我獨坐在唯一的一盞燈光下(我甚至無法確定何時靜默的),黑暗不能使我更孤獨,而手機或是書本也無法使我離人群近一些──或者說給我一些歸屬感之類──,我像火紅的炭火燒盡熄滅後的殘灰,已經擺了一萬年那樣久,以致一點餘溫也沒有了。灰白如遠古的岩石,再不能更冷漠了。

深沉。今夜寒冷如無人能抵的深海。在離2008年還有不足一個小時的現在,我的心在十萬光年之外,無法趕上,也再擠不出一滴墨水。

1 則留言:

JIM 提到...

寫的真好,雖然我還沒經歷這一切,感覺像時間迴旋一樣,一本書,故事在講末日之時,地球給時間迴旋罩住,餘下的人們過著不同的生活,而遮罩之外,時間以幾萬倍的差異流逝... 而我覺得你的筆鋒因此更健了 :)